21. 外星人（節(jié)選）

威廉·科茲文克

【太空船徐徐飄落，?？吭诘厍蛏?。一群外星人在溶溶的月光中采集植物標(biāo)本。他們以奇特的太空話與植物交流，以敏捷的動作拯救瀕臨絕種的植物。不幸，太空船被地球人發(fā)現(xiàn)了，他們在匆忙逃離時失落了一個外星人。這個外星人形只影單地呆在地球上，離家有300萬光年之遙。

這個外星人在蔬菜的指引下，避開追捕他的聯(lián)邦偵察隊，來到了附近一戶人家，碰上了一位叫艾略特的男孩。于是有了下面的故事。】

第二天外星人醒來，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星球上。

“過來，你必須躲藏起來。”

宇宙生物被推進(jìn)房間的壁櫥內(nèi)，關(guān)上百葉窗式的櫥門。

過了幾分鐘，房中其余的人也都醒來。這生物先聽到另一個年齡較大的男孩的聲音，然后是母親的聲音。

“艾略特，是上學(xué)的時候了。”母親進(jìn)來講話時，這生物嚇得縮成一團(tuán)。

“媽媽，我不舒服……”

外星人從百葉窗式的櫥門縫隙中望出去，男孩已經(jīng)回床，向那位身材苗條的女人懇求著什么。她把一支體溫表放在男孩的口中，走出了房間。男孩立刻把這支體溫表舉到床頭的燈泡前，使表內(nèi)的溫度升高，并在母親回房前把體溫表又放回口中。

外星人點點頭，在銀河系中也有這種把戲。

“你有寒熱。”

“我想有些。”

“你昨夜呆在外面，想等那個怪東西再回來，是嗎？”

男孩點點頭。

那女人轉(zhuǎn)身向壁櫥走去，外星人畏縮在角落里，而她的手伸進(jìn)來，只是為了取出放在架子上的棉被。她把棉被蓋到兒子的身上。

“我去上班了，你得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瑪麗想，他可能又要對她撒謊，但是最近幾夜他睡得不好。她希望不是那鎮(zhèn)靜劑使他變得衰弱起來，便說：“好吧！你可以呆在家中，但不要看電視，懂嗎？你不要再迷戀那些節(jié)目了。”

她轉(zhuǎn)身走出門外，然后停下來，低頭望著門檻。“是不是那條該死的狗又在這里咬人了，我要用橡皮套子把它的牙齒套起來。”    。

她朝客廳走去，但是走了幾步后，人變得有些傾斜，似乎有一陣電流傳到她全身。她站穩(wěn)了，摸了一下額頭。一種微波流經(jīng)前額，好像仙人的手指碰了她一下。僅僅一瞬問，一切都過去了。

她打開葛蒂的房門：“起身吧！太陽升得很高了……”

小孩坐起來，瞇著眼睛，然后高興地把兩腿放到床沿上。

“媽媽，我夢見一個奇怪的人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

“他長著細(xì)細(xì)的滑稽的頭頸，一雙凸出的眼睛……”

“他是不是穿一件雨衣？”

“他沒有穿衣服。”

那真是一個奇怪的人，瑪麗想，但不能再往下想了。

“是吃早飯的時候了，你下樓去幫幫麥克哥哥。”

她走進(jìn)浴室，用一種特別昂貴的肥皂很快地洗了個晨浴。這肥皂溶化得比冰還要快，兩天前還是一整塊，現(xiàn)在卻化成了透明的銀泡泡了。有位朋友告訴她，用這種肥皂可防止皺紋、粉刺和癤子。

肥皂完全溶化了，六塊錢一塊的肥皂已經(jīng)流入了下水道。

她抹干身體，昨夜的夢重又在她的腦海中出現(xiàn)。在薄霧中她似乎看見一個矮人，有非常大的肚子，用可笑的蹣跚的步子走路。

這一定是個怪人。

到了吃早飯時，瑪麗還是迷迷糊糊的。在屋外的路上，麥克在練習(xí)駕駛汽車，把汽車兜了一圈，又往回開。

“媽媽，你可以上班了。”他說著，跨出了汽車。

“謝謝你，親愛的。”她以平日冷靜而堅定的態(tài)度坐進(jìn)汽車，抓住排擋，打開油門，汽車嘟的一聲，駛離房子。麥克揮手向她道別。

艾略特聽到汽車開走后，跳下床，打開壁櫥。外星人縮了回去。

“嗨，出來！”艾略特將手向前一伸說。

外星人勉勉強(qiáng)強(qiáng)地走出壁櫥，向四周望望。他看到的各種東西，都是奇形怪狀的，大都是塑料制品，唯一熟悉的家具是一張書桌，這東西對外星人的矮腿來說，顯得太高了。他有沒有想到在書桌旁寫封信，寄往月球呢？

“我該稱呼你什么？”艾略特問。

艾略特望著這怪物的閃光的大眼睛，眼睛中能量的火花閃閃爍爍，忽明忽暗，用新的能量代替舊的，用感官來熟悉周圍的一切。艾略特往后一退，給他讓出路來。

“你是外星人，對嗎？”

外星人眨眨眼睛。艾略特感到他的大眼球在回答他的問題，但是信息在他腦海里嗡嗡作響，就像一只蒼蠅飛進(jìn)了頭腦里。

艾略特推開臥室的門。怪物跳回原處，因為那只討厭的狗在旁邊，眼里閃現(xiàn)出愚蠢而好奇的神情，張著嘴，伸出不友好的舌頭。

“哈維！乖乖的！別咬東西，好狗，好哈維……”

“汪、汪、汪……汪、汪、汪……”

就語言溝通的程度來說，狗的語言比人的語言要低級些，狗的叫聲好像一艘太空船倒行時發(fā)出的響聲。

“哈維，你看，他是好人，他不會傷害你，懂嗎？”

外星人從腳趾間發(fā)出薄霧，哈維把鼻子探進(jìn)霧氣中，看見自己從沒見過的景象：那副巨大的骨頭，透過黑夜不斷地閃光，并發(fā)出嗡嗡聲。這嗡嗡聲如同遙遠(yuǎn)宇宙空間的回聲，慢慢地減弱下來。

狗畏縮不前，在動腦筋，同時發(fā)出恐懼的鼻聲。它垂著頭，朝后退縮。

外星人卻朝前走過來。

“你會講話嗎？”艾略特以熟練的手勢，用手指著嘴巴，做出張嘴說話的樣子。

外星人又眨眨眼睛，動了一下手指，做出外星人表示思維的手勢。這是千萬年來宇宙生物的超級密碼。

外星人的手指仔細(xì)描繪出精密的軌道，物理定律中的各種螺旋和角度，深奧莫測，艾略特只是傻傻地眨著眼睛。

外星人做了手勢后，發(fā)覺對方并不理解，才知道對方是個十來歲的孩子。

外星人考慮著當(dāng)時的情況，暗自盤算著應(yīng)該怎么辦。他的大腦進(jìn)化程度，遠(yuǎn)遠(yuǎn)超出小孩的理解力，他所考慮的是從何處著手開始交談。

外星人心想：我跟他交談得太深奧了，讓我想想看，讓我想想看……

他試圖降低自己的智力，以適應(yīng)地球人的水平，使彼此都能理解；但他無能為力，唯一可做的是玩弄他的數(shù)學(xué)。他是多么希望表達(dá)他那些偉大的方程式和出自外星人超時分的高深理解力。但他做不到，只能討一塊糖吃。

艾略特走到收音機(jī)旁，打開收音機(jī)。“你喜歡這曲調(diào)嗎？你喜歡這搖擺舞曲嗎？”

外星人從未聽到過收音機(jī)里播出的音樂，通過他的心電感應(yīng)，他似乎聯(lián)想到巖石從山坡上滾落下來的情形。他用雙手把自己的耳朵捂住，然后蹲下來。

艾略特朝四周看看，心想外星人還應(yīng)該知道一些重要的事物。他從錢袋中拿出一枚硬幣。“這是我們用的錢。”

外星人望著他，想弄清楚他的話，但是他聽到的只是地球人一段模糊的發(fā)音。

“瞧，這是貳角伍分的硬幣。”

艾略特給他的，是體積小而表面平滑的東西，顏色與巧克力糖不同，這可能是更有效的維持生命的食品。